一座玄学塔

起初人是绿色的
没有基因
起飞时把身体落下
就会被风吹散了
零零星星
落在什么地方
变成吱吱叫着生长的珊瑚

然后人们自觉入狱
坐在格子里
握着冰凉的椅子腿儿
想写自然主义诗歌

路与金塔桥

超短篇复建
魔幻现实主义公路文
微量车



在乌山城放下那个行色匆匆的红发女人之后不太久,源博雅的五成新二手越野车上就有了一位乘客。他和他目的地相同,也愿意帮着分担一些汽油钱,源博雅没有拒绝他的理由。
那人穿着一件浅亚麻色的长袖衣服,不知道是什么布料,但是显得很有分量,更加衬托出他有些纤瘦却修长的骨架。五官明显是亚洲人的样子,皮肤却很白,相当容易让第一次见面的人产生好感。因此早在一开始,源博雅远远地看到有一个人站在路边做出搭便车的手势的时候,他就没有想过拒绝。
等安倍晴明坐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他才看清楚了对方事实上相当清秀的面容,然后了解到他们的目的地都是那座叫多格的小城。

车轮在凹凸不平的道路碾着沙子向前翻滚,发出一成不变的嘶嘶响。两个年轻人自然而然地聊起了虚无主义的流变,还有乌山城那家墨西哥餐厅里恼人的鹦鹉。安倍晴明偶尔大声地笑起来,脖子紧绷地显露出跳动的血管,宽大的领子也随着身体的抖动荡来荡去,一下子就显得非常真实。而等那份淡然的神色又再次回归他白皙的肌肤和永远微微上钩的唇角时,一切又都虚幻起来。日光就在这真与假的界限上来回摇摆,天色慢慢暗了下去,夜色渐渐袭来。
每当夜色完全笼罩大地,他们就开始寻找投宿的旅馆,或者干脆进到一家酒吧里,在那些吸毒的货车司机和整晚都在叫嚣着的法学士之间坐下,一直喝酒直到天亮。

灿阳城是这片区域最大的城镇,也是博雅的路线上计划用来休整的地方。到达灿阳时时间还是中午,于是他们走进公路边的一家餐馆,决定给自己找点吃的。
餐馆里坐满了各种各样的人物,有带着银眼镜的牧师,满脸雀斑裹着土耳其挂毯的皮条客,还有围在一桌打牌时不时发出一阵轰响的老爷车修理员。有着可爱脸蛋和粗壮四肢的女侍者端着餐盘在他们之间穿梭,时不时故意踩一下某个男妓的脚作为调情,却总也意识不到自己下脚太重了。博雅和晴明找到一张桌子坐下来,点了红薯派和大碗的鲜奶冰淇凌。
“所以说,博雅,多格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晴明突然问到。
“这件事情我也还没真的搞清楚,”博雅如实地回答,“不过关于多格倒是有各种各样的传闻,有人说那里是淘金的国度,有人说是知识的胜地,不过也有传闻说那里是一每一个人都被逼迫着做着反复的繁重工作的地方……”
“是啊,我也听过各种各样的传闻,将那里比作天堂或地狱的都不在少数。不过我倒是听过一种更有意思的说法,博雅。”
“是什么?”
“就是说,多格其实就是一个普通小城,无论从哪一点看来,都和我们所经过的各种大大小小的城镇没有什么差别啊,博雅。”
博雅静静地思考了起来,而晴明只是微笑着看着他,眼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们俩谁也没再说话,周围静静的,直到餐馆门边那个牌桌上似乎有人出丑,发出了一阵爆炸式的哄笑。

霏雪城并不怎么爱下雪,正相反,这里一年四季都阳光普照,只是空气中总弥漫着各种热带植物白花花毛茸茸的种子。到达霏雪城的时候,晴明突然说要去见一个朋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那时博雅刚从不远处的旅店里醒来,正打开盖子检查油箱里的油。晴明从不远处走来,看上去精神还不错,但明显又是一晚上没有睡觉。
在车上,晴明不知怎么的突然问起博雅这一路的路费问题。
“我自己身上本来还剩一些钱,然后沿途打工,还有就是那些搭车的人会出一些油钱。”博雅说着讲起了他一路上帮工过的苹果园和嘉年华,羸弱的中年人和疲惫不堪的红发女郎。
“这条路上的大部分人都是差不多的啊。到处打工,赚够了钱就去下一个地方,”晴明说,“不过有时也有别的办法。”
“什么别的办法?”
晴明沉默了一会,发现博雅是真的不明白地看着自己,就别过头去轻轻笑了一声,“别的方法,是指女人啊,博雅。”
博雅的脸有些涨红,他转过头去专心开车,嘟囔了一声:“怎么就没有女人对我……”
“那是因为你是个好男人啊,博雅。”晴明说话带着笑腔,“不过我昨天可不是去见女人了,只不过是一个想找我聊些事情的朋友罢了。”
“你又在取笑我了,晴明。”博雅轻轻皱了一下眉,看来这种事情的发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过了一会,他又转过头来看副驾驶座上的晴明。那嘴唇明明是天生的的颜色,却比画了淡妆的女人还要更红些。
如果是晴明的话,他想。
“晴明?”他轻轻的叫了一声,没有答复。他在车座上睡着了。


在野风镇和呼啸镇之间是一片广阔的平原,其间再没有什么可以歇脚的地方了。于是在轮换着开了一天半之后,为正午的骄阳所苦,两人决定把车开到树荫下休息一下。
博雅躺在后排的椅子上,而晴明直接把副驾驶的座位放倒,两人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博雅醒来的时候,四周已经黑了下来,来自平原的的夜风夹带着点点星光从车窗钻进来。晴明不在车上,博雅从车里出来,发现他正坐在车顶上。
“晴明。”博雅叫了他一声,自己也爬上车顶。
“你来啦,博雅。你猜一猜我昨天在镇上买了什么?”晴明说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小瓶威士忌,递给了博雅。两人就这么坐在旧越野车的顶子上喝着一瓶酒,四周是寂静到绝没有半点声息的原野。
后来晴明突然说:“这么好的夜晚应该有歌声啊,博雅。”
“还是算了吧,晴明。”
“说不定等到了多格,就再也没有放声歌唱的机会了。”晴明继续鼓动道,“唱吧,博雅,唱吧。”
于是博雅酝酿了一下情绪,用手在车顶上敲着节拍,唱了一首pagodite乐队的《路与金塔桥》。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配上轻轻的鼓点,让人感到一种安静的渴望。一曲罢了,他也反过来要晴明唱点什么。
晴明没有推却,笑着从车顶上跳了下来,两步跑到平原上,唱起了歌剧《乌木面纱》里男主人公的悲情告白,那声音清冽婉转,再配上剧中的舞步,如果不是在唱段间总是透出几声轻笑的话,几乎要催人泪下了。
后来他们又靠在机车盖上唱了各种各样的歌———摇滚、蓝调、破碎的片段圣歌,还有广告里反复出现的和弦。最后晴明轻轻的哼了一首从路上的旅人那里听到的曲子。那曲子讲的是一个一对年轻夫妇吵吵闹闹的新婚生活,但他在每一个欢乐的节点都要稍稍减慢节奏,用有些哀伤却又带几分戏谑的腔调哼完了整首歌,只留下一个长长的尾音,在平原上缓慢消散。
夜色寂静地如山间的细流,在一阵缓缓地流淌后,博雅翻身下车,坐回到车的后排。
相比有星光的车外,车里的光线要暗了许多,空间也更加狭窄,博雅一下子有点不习惯,等他终于渐渐适应了这种黑暗,车门突然一响,紧接着他感到晴明也钻进了后排。
“晴明……”
然后他们就在黑暗中接吻,口鼻中都是汽油的味道。裸露的肌肤摩擦在座椅被过度暴晒和磨损过的皮革上, 那种触感让人想起野餐垫、被阳光晒热的铁皮箱,还有救济金办公室的旧沙发。
博雅的手抚摸过晴明的背部,那种触感与他想象中的不同,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如女人般滑嫩,而是干燥而平滑的年轻男人的触感。但不知怎么的,这种差别却让博雅的心脏更加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再插入的那一瞬间,晴明发出了一声轻哼,那是他自进车以来第一次发出自己的声音。那声音美好得让博雅一瞬间产生了咬住他的喉咙的冲动,但他只是用力吻住他的唇,而且晴明更是直接咬住了他的下唇。两个躯体纠缠在一起,就像两只羔羊一起挤在妈妈的子宫里,近乎融为一体。
这大概是一个安静的原野,如果可以忽略不计那些摩擦声、喘息声和柔软的水声的话。

等晴明躺在后座上睡着了,博雅从狼藉一片的越野车里爬了出来,靠在车前抽起烟来。向远方望去,看到那里的地平线渐渐的冒出一丝金色,变成千百束金光,照在了公路中央的白线上。
这还是第一次,在博雅眼中,通往多格的道路如此的光明绚烂。



一些杂谈:
1、关于多格这个地方,其实象征着“未来”和“远方”,这也是为什么大家对他的说法各异却从来没有人问为什么要去那里。
2、多格这个名字来自《等待戈多》,也暗示了如果旅程中只是盲目的追寻着重点,那就和拿出荒诞剧一样是没有意义的了。正是旅途中的一切让“多格”变得有了意义。(文章的结尾也可以这么理解)
3、文中的歌曲是我胡编的,非要说的话《乌木面纱》其实是歌剧魅影。
4、那个神奇的乐队名是根据我的lofter名起的,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叫pagoda,因为现实中真有这么个乐队。
5、其实这是那个《尼尔斯骑鹅》的点梗,因为在我心目中《尼尔斯骑鹅》就是魔幻现实主义公路文。(嘿嘿)

总之谢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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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ཀ`」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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