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玄学塔

起初人是绿色的
没有基因
起飞时把身体落下
就会被风吹散了
零零星星
落在什么地方
变成吱吱叫着生长的珊瑚

然后人们自觉入狱
坐在格子里
握着冰凉的椅子腿儿
想写自然主义诗歌

【喻黄】跃动着,并且忽近忽远

在有三个月就高考了,考前(大概是)最后一浪

十分清水,还不太主流



“冰雨,到这边来。”喻文州安置好雪橇,向山洞的角落里挤作一团的狗群拍了拍手。
那条灰色的阿拉斯加犬迟疑地望着他,终于迈开步子走了过去,在较近的地方坐下来。
洞外寒风呼啸。短暂的秋日早早进入尾声后,极北地区的寒流裹挟着太平洋的水汽势不可挡地袭来,沉甸甸地压在漫山的银杉、白杉和水杉上。
风雪驱赶了麋鹿和驯鹿和灰熊。在山上靠狗拉雪橇赶路的猎人当然也被逼入绝境,只有靠着自己狗群的领队,终于找到了一处山洞可以暂时避一避风雪。
“咱们被困住了。”喻文州说。
冰雨闻言轻扇了两下耳朵,好像在表示对于此事自己无能为力。
“所以,陪我说会话吧。”

“就从你第一见到我开始,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那时你正和少天在一起——没错、是他,你的前任主人。”看着听见那个名字的瞬间突然睁大眼睛并轻叫出来的冰雨,喻文州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你还真是喜欢少天啊。那么,就说说他吧……”
喻文州开始回忆起他初到镇上的日子。



镇子四周都是起伏的山峰,仅有一条土路与外界相通。镇上不过几百户人家,大多都是猎户,但也有一些开小作坊的手艺人。除了偶尔去外出去参加集市,这里的人基本上与世隔绝,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因此当作为喻文州被派来顶替前一任的镇医生时,这个消息马上被当作重磅新闻传遍了整个小镇。
从镇长的办公室里出来后,负责在火车站接他的郑轩顺便也担任了向导,带他在镇子上逛一逛,认一认各种货铺和作坊。不过这些喻文州在看过小镇的平面图之后就了解的七七八八了,相较而言,他对于郑轩身边的那只黑白相间的大狗倒是更加感兴趣。
“这是阿波罗,是我狗队的领头犬。”郑轩介绍说。
“真是一条好狗啊。”
“在这里生活,不论是在山上赶路还是打猎,都离不开狗队的帮助,领头狗可是狗队的灵魂。”郑轩说着蹲下身去,挠了挠阿波罗的脖子,然后抬头继续说道,“阿波罗在镇上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很出名的领头犬了,跟李远家的毯子和景熙家的罗马一起。嗯,不过要说起训狗,最厉害的还是黄少天啊,他们家的……”
“冰雨,到这里来!”一个青年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喻文州回过头去,看到在不远处的雪原上一条奔跑着的大狗。与常见的黑白相间的雪橇犬不同,那是一条浅浅的灰白色的狗,但他独特的颜色并没有让它隐没在天地一色的雪原上,反而连同他协调而骄健的奔跑姿势一起,成为了雪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健壮的后腿猛地一蹬,跃入了一个背对着喻文州的青年的怀里。那个青年大约是笑了,然后恶作剧一般地抱着那只狗,顺着它扑来的势头在雪原上缓缓地仰面倒下。那闪烁的金发在纯白的半空中划出一道亮的线,像是冬月的流星。
“啊,正巧遇到了。”郑轩说,“那个人就是黄少天。”



冰雨望着洞口渐渐暗下去的天光轻声低吠的时候,喻文州才意识到夜晚就要来了。他从雪橇后翻出火石,点燃了一团火。火苗在空气里跳动着,映得洞穴的岩壁都变得敞亮了。狗群也聚集在火堆旁,难得的有了讲故事的气氛。
喻文州笑了:“那么,我们继续下去了?关于少天的故事……”

小船在湖上慢慢地划行,也许是四周山脉遮挡了初升的日光,大块不规则的冰在四周深色湖水的映衬下,仿佛一堆堆蓝色的碎屑。喻文州和黄少天就坐在船里。
他们今天的目标本来是要猎到二十只麝鼠,这样积攒的皮毛就可以做一件袍子。但也许是气候的缘故,今年的麝鼠竟一只也没有露头,整个早上除了两只野鸭之外一无所获。
“至少今天的晚饭我们是有了。”喻文州掂了掂两只羽毛油亮的鸭子。
“没办法,打猎就是这样,总有些时候你啥也打不倒,这是不可抗力啊不可抗力。”黄少天说道,“猎人的生活也不是你想像中那么轻松的。就比如这湖,你别看冰化了,水照样还是零下十几度的冷,掉下去的话分分钟就要没命的。”
喻文州闻言打量了一番这只小小的木船,身体坐的更加端正了。却看到黄少天见状刷地坐到了船沿上猛地一斜身子,也不顾晃悠得厉害的船伸手就从水里抄起了一块巴掌大的冰,扔到了他的怀里,脸上尽是乐不可支的神情。
“反正看样子今天也没什么东西好打了,不如我带你观光吧,这样咱也总算没白来一趟。”

事情的开头是这样的:原本郑轩答应说要把他介绍给黄少天,但在付诸行动之前,这个人自己就先跑到他的诊所来了。并且说:你是新来的喻医生吗,你好,我叫黄少天。
起先喻文州以为他是来看病的。但黄少天虽然带着一点来源不明的气势汹汹,但似乎真的只是单纯的来打个招呼。借此机会,喻文州便自然而然地与他攀谈了起来。
后来他也知道了,黄少天那天特意跑来为的并不是他,而是相熟的前任镇医生。但这并不妨碍同岁的两人很快地熟络起来。他们一起上城市、下酒馆、参加新年的祭典。像镇的其他年轻人一样,相互间建立起深厚的友情。
春天来了,湖面上的冰慢慢融化成大块的碎片,野鸭、河狸与麝鼠也纷纷苏醒过来。黄少天拿起猎枪,问喻文州要不要一起去湖上。
喻文州说:好。

小船绕过碎冰驶向了湖的中央,湖边杂草丛生的小路已经渐渐模糊了,眼里只有纯白的雪原和从雪底倔强地支棱出来的枯枝,上面还挂着冰凌。黄少天倒算得上是一位负责任的导游,喋喋不休地讲解着沿湖的生长的树木和其中栖息的动物,一直讲到晴天的海市蜃楼和夜晚的露营者的篝火。
在不远处的雪丘之中,有一群小巧的蓝白色建筑,在靠近午时的亮色日光中闪耀。小船渐渐靠近,可以看到它洋葱似的圆顶和金色的壁画。
“那是我们的小镇的教堂,”黄少天说,“虔诚的教徒会到这里来做礼拜,还有就是,小镇的大部分居民死后也会葬在这个地方。”
喻文州仔细地看了看,果然在白茫茫的雪里看到了一个小山包,山包上隐约可见一排排细小的灰色十字架,想来那就是镇里的墓地了。
“不过,我们不会在这里,”黄少天忽然回过头去用手指了指远方,“那才是我们猎人真正的墓地。”
一时间喻文州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他顺着手指向远方望去,看到了一片连绵的雪山。终于翻过了山顶的太阳把光辉倾泻在起伏的山峰上,使她露出斑驳的的雪痕,其间的无限大、无限远,足够承载所有入而未返的猎人。
“……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很美啊。”黄少天没头没尾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夏天的午后,偶尔有雄鹰飞过。秋天的时候,会有麋鹿在林中穿梭。夜晚极光在其上流淌,到了那时,雪原上的生生万物,也像是会随着山峦一同燃烧。
黄少天突然安静了下来,靠在船沿上望着天边雪山的轮廓,似有所思的出神。忽而阳光投射下来,照在他金黄色的虹膜上,轻轻地跳跃着。
慢慢地,又有轻快的口哨声从船上传来。


风的呼啸越来越大,气流相互推挤着发出歌唱般持续的高音。离洞口不远处有一棵树被连根拔起,枝条摔进雪地,连溅起的雪花也被卷进风里了。
冰雨的皮毛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暖色,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侧面有一道疤痕,这就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亮黄色的火苗在红砖砌成的火炉里跳动,黄少天正安逸地倚在自己的床上,擦拭着自己打猎用的枪管。不远处宽厚的扶手椅里面坐着喻文州,他在看一本某文学家写的美食词典,看到有趣的地方就轻声朗读出来。
“西伯利亚的亚库兹人遇见熊会脱帽致意称熊为主人、老爷子或祖父,答应不仅不袭击它,也不说它的坏话。”他读道,“但一当熊要袭来,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开枪。若是杀死了熊,他们把它大卸八块儿,放火上烧烤,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还要说:‘不是我们吃你,是俄罗斯人吃你。’”
黄少天听到这段话很感兴趣似的停下了擦枪的手,等喻文州念完了,他想了一想,然后灵光一现般放下了猎枪。
“诶我说,”他猛地坐直身子,“你想不想真的去猎一次熊?不用枪的那种。”
不用枪猎熊?喻文州放下书本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没事儿的不就是不用枪嘛,跟熊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想来也没有什么难的吧。”黄少天望着他的眼睛补充道,“再说了,我家的狗可是最好的。”

喻文州跟在黄少天的身后在树林里寻找猎物的踪迹。阳光透过从刚返青的树枝,斑驳地照在地上,显现出了熊的脚印。放出的狗队四散跑开,很快就消失在树林的各个角落。剩下的一段时间需要的就是等待。
他们不紧不慢地走着,黄少天也罕见的一言不发。只听得两人脚下的松针不停发出“嚓啦嚓啦”的绵软的声音。静谧的树林里隐含着一种含苞待放,好像有什么在每一寸泥土里静静地发芽。
在即将开出花来的时候,忽听得狗吠声从远方响起。
“找到熊了。”黄少天说,“走,咱们过去。”说罢便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飞快地跑了起来。喻文州有些磕磕绊绊地跟着,勉强没有被他落得太远。随着距离的接近,狗吠声越来越大,并且可以听出其它狗也从各处聚拢来了。
透过藏身的那丛常绿的灌木,喻文州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石块上猎犬聚在一团,在猎犬之间有黑色的皮毛在闪动着。那只黑熊愤怒地咆哮着,努力想要甩掉要在身上的猎犬,或试图咬他们的头。但是每一次转身甩掉一只猎犬的同时,又有另一只在黄少天的指挥下从反方向扑上来,咬住了他的喉咙。于是他挥舞起能够拍碎人胸腔的脚掌扇向眼前的一只猎犬,却被他轻盈地向后一跳躲开了。
熊一方面试图冲出包围圈爬到树上,另一方面又随时发动着反击。而猎犬们的包围圈也随着他的举动小心翼翼却有条不紊地收缩。咆哮声与犬吠声混杂在一起,双方这样僵持着,渐渐的熊的嘴边冒出了血沫。
眼看着熊就要支持不住了,但是好像突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停止住了刚才一度狂暴的举动。这巨大的猛兽如同回光返照,凶悍的眼神中闪烁出了一种法悦之光。喻文州听到黄少天大喊他的名字,看到那只熊龇出惨白的牙,不管自己要害的暴露而义无反顾地向他冲来。下一秒钟他感到腹部的冲击,自己整个人向后仰去。
从摔倒到落地只有一瞬间,但感官被无限延长。他听到了狗的悲鸣,还有一个影子从半空中落下来,落到他的前方。
那是在熊挥掌过来的瞬间扑倒他身上的冰雨,和从树上跳下来用刀把即将对他发动再次攻击的熊一击毙命的黄少天。

后来他们一路把冰雨抱回镇上,喻文州在诊所里为它清洗创口,固定好断掉的肋骨并将撕裂的肌肉缝合。它在麻醉剂的作用下依旧沉睡不醒。
喻文州走出诊所,看到不远处的黄少天在解剖着熊的尸体。他用刀划开腹部的皮毛和脂肪组织露出里面鲜红的肌肉组织,用刀尖挑破腹膜,使劲一拽便拉出了里面的一些内脏。有些脏器因为他的手用力过猛而被挤碎了,红红绿绿的汤子顺着冻得发白的手指滴在地上,但他也并不在意的样子,只是一扬手将它们扔给了在一旁的狗。
“肌肉组织撕裂,肋骨断了两根,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喻文州跟他说。
“嗯。”黄少天并没有抬头,依然在用手拽熊的内脏,“撕啦”一声就把肝脏连着一部分胰脏扯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要认真修养,还要预防伤口感染,所以要经常来这里换药。”
“嗯。”黄少天用手握住熊的心脏使劲的左右摇动,还没流尽的熊血浸满了他的整个手掌。
那只熊会做出超越动物本能的绝地反扑其实根本就是个意外。可是黄少天作为一个富有经验的猎人,却因轻敌让喻文州陷入危险,还伤到了自家的头犬,此时他的心情喻文州不是不能理解。
喻文州轻轻叹了口气,仔细端详着熊的尸体,尤其是头上的那处致命伤。那把刀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准确地插入眼睛和耳朵之间,插进了头骨接合的缝隙里,甚至还尽量避免了对皮毛的损伤。
“真厉害啊,当时的情况那么危急,你居然能把刀插得这么准。”
大动脉崩断发出“砰”的一声脆响。黄少天闻言突然抬起头来与喻文州对视,然后一字字缓缓地说道:“我当然是因为能够做到这点才敢不用枪就带你出来打猎的。”
每当小镇上的人们说到黄少天时,总是离不开他乐观的个性和爽朗的笑容。但是在那个下午,黄少天蹲在一具尸体前徒手拉扯着它的内脏,脸颊溅上暗红色的血,眼中还带有明显的倔强和不甘。就是这样的一个形象,却让喻文州比什么都更加难以忘怀。


猎熊季结束后不久,天气渐渐转凉,空气中就好像要结出微小的冰晶,而小镇的秋日祭典开始了。镇上年轻人勾肩搭背地出现在所有能容下人的地方。他们唱歌,喝酒,大声地说着俏皮话,在各种各样的宴会上发泄着青春的精力。
年轻的猎人们的宴会当然也不落人后。在交错的酒杯和跃动的火光之间,身为医生的的喻文州虽然逃过一劫,但本就惹眼的黄少天就没能幸免,成为了各种起哄架秧子的焦点。各种各样的酒以不同理由被端到他的面前。
看着反正也是逃不过去了,黄少天眯缝着眼睛,干脆放弃了抵抗,甚至还顺便帮喻文州也挡了几杯酒。于是从一开始微醺,到迷迷糊糊,再到醉成一阵轻烟,非得喻文州架着才能回到自己的家。
越往小镇的外围走,人群的声音就渐渐稀疏,直至最后完全被夜幕所覆盖,只有脚步声在跌跌撞撞地响。在镇子的边缘,就是黄少天的狩猎小屋。
床就摆在离屋门不远的地方,傍边的墙上还挂着上一次狩猎到的熊皮。不等喻文州想要轻轻的地把他放下,黄少天就一侧身脱离了喻文州的手,转头砸在了床上。他伸手在床上摸了摸,拽过枕头把脸埋了进去。
看着没了声响的黄少天,喻文州一边回想着猎人们开的那些关于他们两人关系的玩笑,一边思考要不要帮助醉成一滩的黄少天换个衣服。不过自己能不能弄得动他还在其次,这个状态的黄少天恐怕不乐意别人翻来覆去地动他,这么想着,他决定干脆只帮他盖上被子,由着他这么凑合着睡一夜。突然他听到黄少天说了一句话,准确说那是一个问题,内容由于枕头的隔绝有些模糊不清。
“喻文州,”他说,“如果我说……,你会怎么办?”
他沉默了一会,“……少天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
但是等了很久,黄少天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又睡过去了吗,喻文州想,他帮他盖好被子,又看了看他的脸,却发现黄少天本来埋在枕头里的脸微微地侧了过来,正在看着他。
准确的来讲,黄少天是在瞪他。人类用眼睛来传达各式各样的感受,通过眼睑的开合,眼珠的转动来表达从痛苦到愤怒的不同意味。但是这些东西全部不存在于黄少天的眼神里,他瞪着喻文州,只是像雪原上的一匹狼,它与猎物或者即将被攻击的目标对视着。那种干脆原始的,不带任何情感的视线,让喻文州的头脑一阵发白。
这种气氛仿佛一直持续下去,变成北极圈内的极昼。但只是几秒过后黄少天就又转过头去了。这次他是真的陷入了沉睡,脸色酡红,红到喻文州有点不敢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于是他也挤到黄少天的旁边,就像以往也偶尔会发生的一样和他躺在了一张床上。感觉着一旁平稳的呼吸,酒劲顺着眉骨渐渐上升,他也终于慢慢地睡去。

黄少天伴着第二天早上的朝阳起来,在乱七八糟地吐过一通之后,他裹在被子里捧着喻文州给他倒的温水,说出了当天的第一句话:“文州,我帮你训练条狗吧,我保证会是镇上最好的狗。”
然后他歪着依旧有些昏沉的头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当然比冰雨差一点。”


“但是没想到到最后你还是成了我的狗。”喻文州的手搭在冰雨的脖子上,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绒毛。火的映像在他的眸子里抖动,让其中的感情变得不那么明晰。

几天前,郑轩找到喻文州,为了镇上的传染病。这场疾病已经感染了镇上将近三分之一的儿童,很多都面临着生命危险。看护病人本来是喻文州分内之事,但是郑轩找他并不是为了这个。
“你也知道再没有抗生素,小卢他们可能就危险了。可是这几天的暴风雪把周围的路都封上了,只能靠狗队来运输。所以镇上的所有猎人决定通过接力的方式把药物从最邻近的火车站运过来。”
郑轩明显是在思考着他的措辞,并且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擅长这么做。
“少天的事情我很抱歉……不,应该说我也很难受。”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可是那一段山路真的只有冰雨能跑。”

“郑轩他们大概觉得少天的事情会让我对于这片雪山心生怨恨和恐惧吧。”喻文州闭上眼睛,一瞬间仿佛置身洞外朔风呼啸的一片白茫茫之中。
“靠雪原谋生的人们啊,由于对严寒的威胁的恐惧,往往会给自己的狗起一个温暖的名字。这样的人,如果他们的亲人被雪山夺去了生命,或许真的会心生怨恨吧。”
“可是少天却坚持地给你起名叫冰雨……”喻文州想起了种种的往事,想起了那些阳光下的日子,黄少天安然的望着远方的雪山,一切都闪闪发光。
“这样的少天,我很喜欢。”

这句话好像是打开了一个出口,让喻文州又开始讲起了黄少天的故事,那些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故事。那欢乐的,悲伤的,让人筋疲力尽或者心跳加速的回忆,关于黄少天的一切,他都用柔软的嗓音,乐此不疲地娓娓道来,像是初夏的温风。
冰雨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听着,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听过喻文州说这么多话,或许超过了自己最爱说话的前任主人。而他本来就不快的语速由于精力的渐渐丧失而更加慢了下来,甚至还显出一点疲态和艰难的意味。可他还在继续讲述,用语言再次重新抚摸那些时间,愈发的缓慢,愈发的深情款款,并且甘之如饴。
“冰雨。”最后他说,“这场暴风雪过后,下山的唯一道路一定被埋住了,所以我恐怕是回不去了。等镇上的人找上来的时候,你记得一定要把他们带到这里来,药箱就埋在那边的雪里。”
“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地在这里陪着少天了。”
说罢他靠向身后的雪橇,终于沉沉睡去,脸上还泛着微笑。


喻文州在脸上温热湿润的感觉中醒来,冰雨伸着舌头的脸映入他的眼底。外面的风暴已经停了,洞口的雪映出一片耀眼的白光。
冰雨看见他醒了,转头往洞口跑去,然后扭过头来看他,示意他跟上。
山上的各处都为冰雪所覆盖,穿过了四处都显得一模一样的树林,终于在某一处谷地停了下来。冰雨冲着某处叫了两声,然后刨起了身下的雪,好像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是对于一个无法回去的人来说,还能有什么东西算是值得一提的呢。
喻文州正在疑惑着,突然看到在冰雨的爪子下面浮雪被清理干净,露出了下面狗的粪便和被雪撬碾压出来的痕迹。他意识到这就是多年来一代代猎人们前仆后继而探索出来的下山的路,是他们本来以为已经失去了的生的希望。
连日的风雪把它埋得那么深,完全的隐没在了无穷的山林里。冰雨却凭着鼻子硬生生地把它找了出来。这究竟依靠的是优秀的能力,还是超人的运气?但无论如何都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个奇迹。
也许,喻文州突然感觉到,是少天留给他的最后的奇迹。

雪山依然在阳光下闪着亮光,仿佛金色的流苏,埋葬着那个最美好的人。喻文州带着药箱和生命的奇迹,坐在了下山的雪橇上。
雪橇前行着,再过不久,小镇的轮廓就将依稀地出现在远方。那个生养了黄少天的小镇,还有其中居住着的那些他热爱的人,喻文州将会继续守护着他们,一直一直的守护下去,也陪伴着这座无言的雪山。
是啊,他还有整整一辈子的时间。


作者:
总之就是这样一篇文章,两个普通人谈恋爱的故事,背景故事来自于16年北京高考的完形(笑)

写的是并不套路的喻文州和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是话痨的黄少天

在开始写之前我有思考过,回忆一个时间已经停止了的人和回忆一个时间还在继续的人有什么不同呢?
我觉得大概在回忆的顺序还有侧重点等方面都会有所体现,比如时间的条理会更佳明显,细节会更加模糊,人的特点会更加概念化。这些在这篇文章里不知道有没有体现出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人看到这里了的话,给我写句评论吧。请告诉我我在故事节奏、人物塑造和情节方面的缺陷。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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